因果轮回已是令人生厌的老生常谈。 其大意即是,经过一系列的因果循环,之前的事情必定会塑造和约束之后的事物。 就像一条蜿蜒的河流。 一件事情的发生、一个人的下场,可能早在十数年前就埋下了因,开始缓缓流淌。 而个人的意志和努力,不过只能稍稍推动河床,或弯向这侧、或弯向那侧,却无力改变总体的走向。 尽管很多人对待个人的命运,总是秉持着这样的宿命论,我却并不想把这种看法代入到我个人的事务中去。 就像是大多数人欣赏弗洛伊德和他的拥趸们的理论,喜欢把自身的问题完全归结于外界、归结于童年的创伤、归结于原生家庭来撇开自己的责任。 我却不想抛开这份责任。 虽然我也曾经庆幸过。 庆幸于我的父母不和,庆幸我的童年并不快乐,庆幸我曾经满身伤痕。 怀抱着自己的阴暗面,我反而觉得轻松,会想着我会自卑、我会怯懦是正常的。 我没有朋友、没有自己的想法、无法与人交心、时常感到弱小和孤独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。 因为我有谁也不知道、谁也无法触及的黑暗面。 然而,无论我如何否认,我从来没有在物质方面短缺过。 我也有在个人天赋方面的自觉,我清楚我比大部分人更有天分。 所以,我认为如果易位而处的话,大部分人都能比我做的更好。 就这样,我放任自己过着几乎随波逐流的生活。 然而时过境迁,当我回首往事,会发现我的迟钝和不作为造成了很多无法挽回的恶果。 如今的我已经无法抛开这份让自己堕落、让他人受伤的责任。 承认自己的错误、承认自己的丑陋和不堪完全是由于自身的胆小与懒惰,时刻含着这一份苦涩的罪恶感反而让我能释怀。 因此,出于一己私欲的,我擅自帮助了她。 因为我懦弱的劣根性,我无法放任他人过的痛苦。 对于我来说,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。我无法勇敢地视而不见。 可是令我自己也感到意外的是,当她亲近我的时候,我没有逃避。 逐渐的,我想尝试对自己、对他人负起责任来,尝试像大部分人一样生活。 所以我决定探寻自己的想法,决定尝试建立新的亲密关系,决定与年纪渐长的妹妹保持距离。 可是我实在太过冷漠、太过自私,太过忽视我身边的人。由于我的不成熟、由于我的贸然改变,又给他人带来了不幸。 在我自身与他人之间,我向来认为是他人更为重要。 然而在他人与他人之间,我该要如何取舍呢? 回到家时,天已经完全暗了。 父亲的应酬多,不回家吃饭是常事。值得庆幸的是至少他坚持每天回家过夜。 母亲时常要值班,身体又不好,说生我们的时候留下了剖腹产的后遗症,时不时要卧床或者住院。 早年间母亲也习惯看书,我年幼时候养成阅读的习惯正是拜母亲所赐,可是后来她也同父亲一样开始打牌。 打开家门,客厅里一片昏暗。 看来父母都没回来。 妹妹的小皮鞋随意地脱在鞋架前。 真是的,这种鞋子怎么上体育课啊。 我换上拖鞋,蹲下身把妹妹的鞋子也摆正。 打开灯,我吓了一跳。 妹妹坐在餐桌旁,直勾勾地看着我,桌上摆着凉透了的几道菜,看上去一口也没动。 “哥哥!——你回来啦!”她甜甜地笑着说。 勉强挤出笑容,我也回复到: “嗯嗯,我回来啦彩音。” 啊呀,好不自然。 手上提着沉重的床单被褥,我忙不迭地往阳台走去:“我先去放一下东西哦。收拾床单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,要赶紧拿水泡一下,免得到时候洗不掉——” 砰。椅子倒下的声音。 妹妹猛地站了起来,把餐椅也撞到了,她却看也不看一眼,径直跑过来挽着我的手臂——或者说抓着? 好用力。 “那种东西——扔掉不就好了?反正哥哥也不会再去住校了对不对?对吧哥哥?比起那个,我们先来吃饭吧?今天学校里发生了什么呢?为什么这么晚才到家?快点快点讲给我听吧?我可是担心了一整天哦?虽然有点对不起哥哥,我还是会忍不住怀疑,担心哥哥会不会讨厌我了,会不会不回来了,会不会逃跑了——” 抚摸着颤抖着的妹妹的头,她才一下子安静下来。 “那我们就先来吃饭吧。” 我笑着说。 把书包和被褥都放在一边,我和妹妹把菜简单地热了一下。 “吃吃看吧哥哥——哥哥口味那么淡,要做的好吃又好看,我可是很辛苦的哦?” 妹妹夹了一筷子青菜到我碗里。 虽然我没有忌口的食物,没有讨厌到完全吃不来的菜,可是如果有的选择的话,我是不会去吃味道大或者吃起来麻烦的东西的。 不喜欢吃甜的,特别是酸甜的东西;不喜欢吃辣的,肠胃会不舒服;不喜欢吃河鲜海鲜,要剥壳要挑刺好麻烦;不喜欢油腻的;不喜欢香菜和榴莲;不喜欢吃零食和水果。 这么一想我还挺麻烦的。 小时候母亲经常会说我挑食,后来我想或许她只不过是不会烧她不吃的菜。 彩音的口味倒是偏甜,就像是小孩子一样。糖果、奶茶、蛋糕什么的也都很喜欢,因为我恰好都不吃这些,所以基本都会给她。 省的浪费嘛。 听着妹妹兴高采烈地说着她做每道菜的步骤和窍门,我的心却好像一个空洞。 我应该感到喜悦吧。然后会有一点愧疚? 毕竟做这些菜还挺花时间的。 然后呢? 我作为哥哥,还是不应该让妹妹这么照顾我。 等我到这么晚,又浪费这么多时间。妹妹可是应考生啊。 “彩音。”吃的差不多后,我放下碗筷。 “怎么啦哥哥?”妹妹吃了没几口就不吃了,只是一直捧着脸看我吃饭。 “下次我带你出去吃吧?总是让你做饭——”我尝试着说。 “没关系哦哥哥。”笑眯眯的妹妹,语气甜甜的,却显得好强硬,“妈妈又不是天天不回来。一个星期我也就只做一两天呀?而且材料都是冰箱里现成的,不用我去买。” “彩音你是应考生不是吗?就算是这样,时间也——”我说。 “哥哥每次都会帮我洗碗不是吗?其实做菜一点也不累哦?倒不如说还挺有趣的。最麻烦的是准备食材和洗碗呢。有哥哥帮我,我也能难得做做菜放松一下呀~” “而且比起外面的店、比起学校的食堂,哥哥肯定更喜欢吃我做的菜吧?更符合哥哥的口味吧?还考虑了营养均衡哦?哥哥你平常都不吃水果,我得给你补充营养呢~” “妈妈也是的,每次做饭都好敷衍。从网上学来的菜也都不改进一下,明明知道哥哥不喜欢吃辣不喜欢吃酸的还要做,果然还是我更好吧?所以哥哥也要多夸夸我哦~” 完全插不上话,我只能随声附和。 以前周末的时候,偶尔也能吃到妹妹亲手下厨做的菜。 不断改进、不断学习,已经成长到这样的地步了,真的很好吃。 真了不起。 只是那个时候,我们只会像平常的兄妹一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。 吃饭的时候会保持正常的距离,不会紧贴在一起,不会连彼此的体温、彼此的气味都能感受到。 不会刻意地迁就我,不会卑微地讨好我,不会强硬地命令我。 那个时候的妹妹,是真实的妹妹吗? 还是说是我一厢情愿臆想出来的、理想中的妹妹呢? 看着面前喋喋不休的妹妹,和从前的、我印象中完全不同的妹妹,我再次感受到我的无能。 我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她。 “——所以说,哥哥真的担心我的学习的话,来教我吧?亲眼看看我的水平吧?毕竟哥哥的学校录取线那么高,很难考呢。啊啊,真的好想和哥哥上同一所学校啊。” 是啊。 好像突然被点醒一般,我的头脑一片冰凉。 要是顺利的话,明年我会和妹妹上同一所学校。 “一起上学,一起吃午饭,一起回家——想想就有点迫不及待了呢。对吧哥哥?”妹妹抱着我的手臂,那漆黑的眼眸里竟然泛起让我觉得妖艳的色彩,“不过万一,要是万一没能考上的话——” 洗完碗筷,我和妹妹坐在她房间的书桌旁。 “这…这是…” 捧着妹妹上次月考的试卷,我的额头冒出涔涔冷汗。 我印象中妹妹的成绩向来很不错。 尽管我不是那种以成绩标榜一个学生的人,妹妹也没有什么争胜心,我还是害怕太过关注她的学业会给她带来压力。 同样的,我从来不会说我对她抱有期待、寄予厚望这些轻飘飘的、不负责任的话。 因为我就是害怕这种压力的人。 可是—— 看着试卷上方不上不下的数字,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总分。 这未免也太—— “哥哥你也看的太久了吧!就算是哥哥,我也会不好意思的!”妹妹红着脸,“都是因为前段时间玩的太疯了啦!” 前段时间… 我用力把粘稠的记忆压抑回去,勉强挤出难堪的笑容。 “就算是这样…” 这样的分数实在危险,虽说离中考还有一年不到的时间,可考试的知识点差不多都已经学完了。 有些错误实在太低级。 翻了翻试卷,我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。 抬起头看着一直打量我神色的妹妹,我尽量温和地说:“过去的事实在没办法,接下来努力吧——我会监督你的。彩音你不是要考我的学校吗?我会帮你的。” “嗯——”摇晃着椅子,妹妹发出不满的鼻音,“可是像之前那样疯玩过以后,我老是感觉没有精神学习耶。反正哥哥现在也走读了,其实我考一个近一点的学校也没差吧?” 怎么突然又换说法了?之前不是还说要和我一起上下学吗? 开什么玩笑,离家近的几所学校——如果你不擅长学习的话我也无话可说,可是你以前明明都—— “算我…算我求你啦彩音。好好学习吧,别拿这种事情、别拿你的未来开玩笑啊。”我忍不住稍微大声地说。 妹妹眯着眼继续看着我,沉默着不说话。 就在我怀疑说错了什么的时候,她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,笑得前仰后合。 …欸?这是…怎么了? 倏地,彩音又突然停了下来,一把拿走了我手上的卷子,整个人凑了过来,用冷漠的眼神死死地盯住我。 “哥哥你啊——真是世界上最没用、最窝囊的哥哥了呢!” 我呆愣住,眼睁睁地看着妹妹越靠越近,看着她的神情也变得柔和起来。 “不过——”妹妹张开双臂抱住了我,贴在我的耳边轻轻地耳语,“就算你是这样的哥哥,我还是最最最最喜欢你了哦~就算哥哥你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,就算哥哥你一直折磨我、不放过我,我还是会一直注视着哥哥呢~一直——一直——” 我双手抵住妹妹的肩膀,想要用力把她推开,但最终还是放弃了。 被妹妹耳语的吐息吹着耳朵,让我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。 “因为我最喜欢——最喜欢哥哥了,所以我真心觉得上什么学校都无所谓哦?我的未来目标早就决定了。不是上什么好学校,不是要找什么好工作、要赚多少钱,不是要过的多有意义、多幸福——我只要和哥哥在一起就好了。” 啊。左耳湿湿热热的,是妹妹的嘴唇、妹妹的舌头。 “一个星期了哦?一个星期了,我一直忍耐着没有要求和哥哥亲亲哦?只用了哥哥的旧衣服哦?尽管我无所谓,可是因为我知道哥哥希望我好好学习,考个好学校,所以我都一直忍耐着——忍耐着,认真学习了哦?” 妹妹的舌头,一会儿吮吸着我的耳垂,一会儿钻进我的耳朵里。 “咕啾——咕啾——哥哥,哥哥!你要——咕啾——你要好好奖励我哦?因为这是——咕啾——哥哥在求我,所以——哈啊,哈啊——所以哥哥要拿出诚意来哦?不然的话——咕啾——我可没有动力呢——” 被纤细又娇小的妹妹勒住脖子、咬住耳朵,身为哥哥的我却如一团软泥一样瘫倒在椅子上,舒爽地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。 “舒服——舒服吧哥哥?呼~这种事我早就做过很多次了哦?而且也被人做过无数遍了哦?要不要猜猜看是谁呢?提示是——我从小就最最最喜欢的人哦~” 如果要下坠、如果要堕落在这桃色的深渊里—— “——阿边!阿边!!你要奖励我哦!” 挥舞着手中的试卷,她蹦蹦跳跳地走在我身边,那根马尾辫一上一下地弹跳着,搅得我好心烦。 “少烦啦!”我摆了摆手。 “嘻嘻——你学习这么不认真,就知道抄我作业,一天到晚看些闲书、玩手机游戏,被我超过是早晚的事哦?”她戳了戳我的脸。 没法反驳。 “这次联考加上调休,我们可是整整上了十五天的课哦?十五天耶!十五天我都好好忍下来了哦?成绩也变好了哦?我要奖励啦——” 真爱撒娇啊你。人设崩塌了啦。 不过也好。 看着洋洋得意的她,我这样想道。看到她的努力得到回报,我还是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。 我衷心期盼着某一天,看到她能够苦尽甘来。 所以说啊,真拿你没办法。 “那你想要什么呢?”我问。 “嗯——”她摆出一副思索的样子,“想要只猫。一个人住太寂寞啦。” “——不行。”我即答。 “这次回答的好快啊,你好严格哦边。你真的很讨厌小动物耶。”她轻轻推了推我。 “…我们是住校生,你怎么在家里养猫?而且猫那么贵,你当我是谁?不要老开一样的玩笑啦。”我不满地说。 “所以你不否认你讨厌小动物吗?”虽然被我训斥了,她还是不以为意地笑着说。 我叹了口气。 “与其说是讨厌,不如说是害怕吧。我有点害怕这种小东西。”我低着头说。 “哦哦,来了来了,熟悉的味道。我准备好听故事了哦。”她轻佻地说。 我扬了扬眉毛,但还是接着说了下去: “你有看过黑泽明的《七武士》吗?农民们请求武士去保卫他们的村庄免受盗匪劫掠,在邀请一个劈柴的武士的时候,那个武士是这样说的:‘我从来没有杀过人。因为我害怕一旦开了杀戒,就再也停不下来了,所以每当要与人打斗的时候,我就早早逃走了。’” “嗯——有点佛理耶。”她若有所思地说。 “养猫这种事情对我来说就好比这样。猫狗这样的动物也有十几年的寿命,也需要精心照料。然而相比起人来说,它们的生命是脆弱的。一旦人的爱怜心、责任心消失了,宠物就会受到伤害,甚至丧命——我实在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。” 顿了一顿,我接着说: “而比起承担这样的责任,我更害怕知道自己是一个无血无泪的人。或许在未来的日子里,我不得不面临必须弃养、又或者宠物死亡的场景,我害怕面对那样的场景我的心里仍然毫无波澜。我害怕我会证明自己是这样冷漠的人。所以我想,只要一开始就逃走就行了,只要不养就行了。” 我就是这样的胆小鬼。 沉默了片刻,她牵起了我的手。 “你真是容易自我消沉欸阿边。”她停下脚步,把手指插进我的指缝中,十指相扣,“你知道为什么我老是和你说我想养猫吗?” 她黑色的、闪闪发亮的瞳仁,一眨不眨地盯着我: “其实那只是我小学时候的愿望哦?你知道吗,阿边?我早就不想养猫了,因为我已经足够满足——我已经不需要一只猫来陪伴我了。” 与她十指相扣,指节相互交错、挤压,让我实实在在地感受到她话语的重量。 “我老是说我想要猫,是觉得能被你训斥也很好,是因为有时候我还是会稍微感到寂寞。但是我好害羞,我不想说出来——我想要的奖励,从来不是猫哦。因为说不定,我就是你的猫。” 她大大方方地笑着,举起我们紧扣着的双手。 “我真正想要的奖励,是希望你能多关注到我,是想和你再多亲近一点,是希望你能再多陪陪我——” 所以,不要害怕—— “——哥哥。” 温热的眼泪,落在我的脸颊上。 回过神来的时候,我已经紧紧地回抱住了妹妹,抱的好用力。 两手勒在妹妹的腰间,像是要把她揉进我的身体。 “好痛啊哥哥。”妹妹泪眼朦胧地说,却也同样用尽全力地抱着我。 身为哥哥,我是失败的。 在世俗人的眼中,我没有及时引导妹妹走上大部分人认可的正道。 在妹妹的人生中,我又无法一直坚定地站在她的身边。 我摇摆不定,一直在害怕,一直在逃避,一直在自我怜惜。 我害怕幸福给我带来伤害,害怕家庭的枷锁,害怕哥哥这层身份带来的责任,于是我选择逃避,选择大多数人认可的道路——一条简单的道路。 然而在这一刻,我意识到这未必就是正确的。或者说,我早就知道这未必是正确的,只是事到如今,我终于正视了它。 我想的太多,眼界又太窄,总是喜欢引用他人的话,被繁杂的思绪蒙住了双眼。 我总是故作忧伤地望着天边,没能关注到身边的人。 妹妹是对的。我从来就没有爱过妹妹。 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任何人。 我一直在自欺欺人。 我连我自己也不关心,连我自己也不爱,又怎么能让妹妹相信我爱着她呢? 连一次也没有,我连一次也没有正视过妹妹,没有尝试理解过妹妹变成这样的原因。 “哥哥…” 听着妹妹的轻声呼唤,我没有躲避她靠近的唇。 和妹妹唇舌相交,我第一次品尝到了妹妹唇上香甜的气息。 一件事情的对与错,我向来认为是很难评价的。因此,我总是不轻易做出自己的结论。 读初中的时候,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件事。 班上一个同学的书包不见了,被另一个同学藏了起来。 被藏包的人认为,他被霸凌了,这是不应该发生的、大错特错的事。 藏包的人认为,他们只是在玩闹,是表达亲近的、没什么大不了的事。 真相如何呢? 我觉得,或许两人所认为的,都是真相。 若是有绝对客观的第三方作为评价就好了。 可是藏包的同学人缘好,又因为临近放学的时间点,大家都想快点结束,所以同学们都认为是玩闹。 因为即使是第三方的观察者,人也只是人而已,也有自己的观念、自己的取向。 事实如何呢? 事实只是,一个人把另一个人的书包藏了起来。 我有时会想,我与妹妹的关系,或许就是在藏书包吧。